陳柏青 讀 顏訥 —— 敢曝又羞恥,用書寫成爲照料靈魂的人

陳柏青是一個讓人抓不住的作者。你以爲你瞭解他了。轉眼他又蛻變。讀了這篇,除了把他化約成會寫,也詼諧的作者,實在寫不出什麽了。別人是個怎樣的人,都攤在文字裏了。都在哪裏了,但需要人來把他們串起來,突出看似平常的話語,給予有力的結尾。用作家自己的話來說他自己,還原其本來面目。至少陳是做到的。

認識顏,對顏感興趣,完全是因爲李屏瑤。比起李節制的行文,顏有更多的糾結,和對自我的批判。讀了張亦絢的行文和陳的推薦文字,才發現李搞笑的面具底下,有羞恥。但那并不可恥。

 讀文吧。寫得真好。(世上的文字那樣多~~~~好的要認真讀)

 

圖文不符的新玩具們

  活成笑話,寫成鬼話──顏訥的畸零情話《幽魂訥訥》-新手上路-\ 本月大人物 /-博客來OKAPI (books.com.tw)

 

我的人生像一則笑話,笑話感來自,我對自已的批判。」顏訥動靜分明,靜的時候,古典美人臉,嚴肅思考;一講起話來,倒玩具箱似的,有滿框離奇的人生體驗可以告訴你,比如網路上被廣為分享的〈經血旅行指南〉一文裡,舒爽按摩後卻發現榻榻米上遺留一大灘自己的經血;或〈沒人死於非命〉中好不容易搬進套房,房東不甜砍頭式的向她掛保證:「我發誓,住過這裡的房客都好好活在世界上。」結果,她夜夜夢中有別人來訪……

人生也有連舒伯特都無言以對的時候。無言以對,就是「訥」了。不說話時,顏訥就用寫的,敢曝(CAMP)不只是她的風格,更成為她的散文內容,《幽魂訥訥》專門自曝其短,卻變成其長。活得不世故,人生卻充滿事故,她只好落筆寫成故事。 

(你看看他在短短的107個字内如何反轉!!! 世故、事故和故事。長和短。不説話、無言以對的時候就用寫的。專門自曝。敢曝的諧音-CAMP。 天哪……好得讓人無言以對。我跟你說陳超會寫,也詼諧。你説我也是。哪是。差得遠遠遠遠的……)

 ……

「我以前在KTV唱〈舞孃〉,間奏很尷尬怎麼辦呢?我會衝進去廁所拿衛生紙當彩帶揮舞。這個揮舞看起來隨意,卻是我在家認真想過、練習過的表演。」刻意的不經意,排演過的瘋狂。「我的瘋狂是控制狂的瘋狂,經過反覆剪裁,確認可以在那個場合執行,不會冷場,才敢秀出來。書名的『訥』,除了是少言,也是在對的場合說對的話。我經常想在對的時候做對的事情。縱然是瘋狂,也是練習過的。

那個豪放女,揪朋友唱歌時全身塗藍色顏料變成納美人,直播時戴禿頭頭套、畫鬍渣扮醜,沿路被婆婆阿姨沿街跟拍問:你們在錄綜藝大集合齁?「如果我的書寫有點幽默感,那是來自於怕被人看破手腳,所以在某些可能被看破手腳的場合,我會先取笑自己。」顏訥說。

 ……

「但寫作容忍了這一切。」顏訥要說的,是寫作的理由,「文學可以允許時差、延遲,可以讓你左顧右盼,甚至讓你不做決定。當所有人,所有事都要求你立刻介入,但介入太快,容易讓對人產生誤差的判斷,也勢必要排除掉某些人。可文學有它的寬容,讓我把被排除的人找回來。

上一代作家喟嘆寶變為石,黃金成廢鐵。但在顏訥的年代裡,石卻是寶。她在書中寫道:「偶然的一次機會,我才聽說策展人的原始意義:照料靈魂的人。」靈魂是什麼模樣?在世界的展覽會裡悠悠晃晃,看人也被看,一屢幽魂卻在書寫裡成為策展人。顏訥的馬戲團才剛開始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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